漂流水瓶

我执意要回去找，肖默然不允，他说太晚了，明儿再去吧。我没再说话，心里一直不开心。第二天我吃了饭就开始沉默着不说话，下午的时候他对我说，走吧，去趟电子城，帮台里选三角架。
　　 我不声不响地跟了去。到了那儿，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营业员：“还有昨天的那种用鼠标时候垫手腕的小猪么？”我看着他，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对我说：“小朋友，这回可不准再跟叔叔闹别扭了啊。”
　　 “可是！如果我昨儿不丢那只猪，我就有两只啦！”我不依不饶。
　　 “那就再买一只！”
　　 “可是！如果今天你买两只，我不丢那只就有三只了！”
　　 “……我真想一脚踹死你！”肖默然恨恨地说。
　　 “哈哈哈哈……”
　　 那时候我应该是快乐的，无比快乐。我妈我爸打电话来我会从头笑到尾，我妈说我“这孩子傻了吧，没什么可乐的你总笑什么呀。”
　　 其实我妈怎么知道我在W呢，还一直幻想着我能和精英结婚生子呢。那种快乐是从心里散发的，别人抢不走的情绪，我的眼睛每天都晶晶亮，我化妆不再是为了拍戏或者应酬，而仅仅是为了取悦某人，那种迷醉的疯狂的甚至带点绝望的快乐更像是[关键词屏蔽]毒品，那时候的我，只顾着毒品能让我飞上云端，忘记了也能让我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足足在W呆了三个月，直到精英下了最后通牒。而我，也是时候和他正式摊牌了。我想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名我可以不出，戏也可以不拍，钱可以少赚，只要我能和肖默然在一起，哪怕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他妈都愿意！
　　 所以我恋恋不舍地飞回了北京。  

漂流水瓶

我执意要回去找，肖默然不允，他说太晚了，明儿再去吧。我没再说话，心里一直不开心。第二天我吃了饭就开始沉默着不说话，下午的时候他对我说，走吧，去趟电子城，帮台里选三角架。
　　 我不声不响地跟了去。到了那儿，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营业员：“还有昨天的那种用鼠标时候垫手腕的小猪么？”我看着他，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对我说：“小朋友，这回可不准再跟叔叔闹别扭了啊。”
　　 “可是！如果我昨儿不丢那只猪，我就有两只啦！”我不依不饶。
　　 “那就再买一只！”
　　 “可是！如果今天你买两只，我不丢那只就有三只了！”
　　 “……我真想一脚踹死你！”肖默然恨恨地说。
　　 “哈哈哈哈……”
　　 那时候我应该是快乐的，无比快乐。我妈我爸打电话来我会从头笑到尾，我妈说我“这孩子傻了吧，没什么可乐的你总笑什么呀。”
　　 其实我妈怎么知道我在W呢，还一直幻想着我能和精英结婚生子呢。那种快乐是从心里散发的，别人抢不走的情绪，我的眼睛每天都晶晶亮，我化妆不再是为了拍戏或者应酬，而仅仅是为了取悦某人，那种迷醉的疯狂的甚至带点绝望的快乐更像是[关键词屏蔽]毒品，那时候的我，只顾着毒品能让我飞上云端，忘记了也能让我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足足在W呆了三个月，直到精英下了最后通牒。而我，也是时候和他正式摊牌了。我想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名我可以不出，戏也可以不拍，钱可以少赚，只要我能和肖默然在一起，哪怕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他妈都愿意！
　　 所以我恋恋不舍地飞回了北京。  

漂流水瓶

我回去的时候精英正在开会，让秘书开车过来接的我，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再打，挂了。我发信息说，你回电话，把手头的事儿放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十分钟之后他打电话过来：“嘛呀串儿！回来了吧？我刚才开会呢，什么事？是不是想我想得快死了！”
　　 我说：“在家里等我，我有话要说。”说完挂了电话我让司机开快点。
　　 车在高速上飞驰，我一幕一幕地回想，我跟精英之间的事情，这一年，我品味出了什么才叫做缘分的荒唐，它从不会按照你预想的轨迹按部就班，你也休想将它控制在手掌，即使，那缘分是自己的。
　　 离开精英，意味着离开我现有的一切，我不能再利用他的人脉拍戏，不能再打着他的旗号横冲直撞，不能再锦衣玉食，甚至不能，再住在我现有的房子里。但是，我无比欣喜，无比愿意。肖默然在我回来之前对我说：“串儿，其实你不用为我付出那么多的，我虽然很快就要离婚了，但是我并不想轻易开始一段婚姻，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觉得恐惧，我不知道我何时能克服这种恐惧，但是至少现在，我无法面对。”
　　 我说：“我不怪你，哥，能跟你在一起是福气，若不是你，我怎会享受这世界上从未曾存在过的快乐，即使这快乐时绝望的，我也并不怪你。”
　　 肖默然要给我一笔钱，但我拒绝了，这是我第一次纯粹地爱上一个人，就让我纯粹地表达吧。。他没有再勉强，因为他知道，孟串儿下棋，都是举手无悔的。
　　 精英来的时候我很平静。相对于我的平静他有一些慌张，他伸手想抱住我，但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心里很复杂，我并不怪他也不恨他，只是要结束的时候我不想牵连撕扯。
　　 “精英，我们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
　　 “谁？”
　　 “肖默然。”
　　 “拉倒吧！”精英松了一口气似的挥挥手：“别闹了，我又哪惹到你了我的姑奶奶，居然都搬出分手了！还肖默然！肖你个脑袋！”
　　 “信不信随你，我真的爱上别人了，我不能再继续骗你，我们分手吧，这房子我不再住了，你也以后不需要再每个月给我钱了。。”
　　 精英双眼瞳孔放大，他愤怒地瞪着我，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那一分钟真的好漫长。
　　 “孟串儿，分手可以，你到底爱上谁了你得告诉我，我不能白带这个绿帽子！”
　　 “我他妈不是告诉你了么？肖默然！！！！！还有！别跟我提什么绿帽子，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我有点火了，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半点都不相信我爱上的就是肖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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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指着我，看样子是气坏了，因为他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指着我，定定地指着我，许久，他狠狠地说：“孟串儿，你丫真狠！但是你离不开我的！走着瞧！”
　　 我耸耸肩。这男的怎么有时候比女的还矫情，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总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是救世主，那一位没了你就活不了，男人不应该这样，男人应该微笑着说，好啊，我早就想甩了你。
　　 我把全部的家当装进了几个新买的编织袋子里，留下了那只LV的箱子，一同留下的还有Prada，Cucci，Channel……包，手饰，手表，我只带走了化妆品，因为我还要靠那些东西吃饭。
　　 就这样，我晃晃当当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叫做是家的大门，临走的时候我没回头，我不想看精英的孤单的PS2，不想看还有些油渍的排油烟机，不想看断了头没来得及修理的淋浴喷头……嗯……看来无论爱与不爱，付出了就会有感情，说再见实在是件需要太多勇气的事。
　　 我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笑：谁不是孤单来孤单去呢！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胡乱地坐了辆公交车，我甚至没问它将去向哪里，因为我并不知道我想要去到哪里。我打算上车后再找感觉，哪站的名字好听，我就在哪站下。我很坚强，也很浪漫，对不对？但坚强和浪漫是种感觉，不是能拿来吃饭喝水睡觉的东西。
　　 我选择了一个叫做新街口豁口的地方，因为我的人生就像是因为精英的离去和肖默然的进入而掘出了一个豁口，我喜欢这，我得把我的豁口填补好，因为我还得好好的，积极努力地生活。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叫五月华庭的小区，这的地下室对外出租。地下室一定比正经的房子便宜，我要靠自己了，一切都得算计。这么想着，就走了下去。看门的老头看了我一眼，没理我。我走过去问：“大爷，请问您这儿还有空余的地方出租么？”
　　 老头山东口音，惊讶地看着我光鲜亮丽无可挑剔的精致妆容：“你敢煞（干啥）？”
　　 我笑笑：“我要出租！”
　　 “你住这敢煞？”
　　 这问题问得好奇怪啊，许是我不像住这的？“大爷，我付您房租，还有空余的地方吗？”说着我掏出了一千元钱给他。
　　 这回老头不言语了，“跟我来”。
　　 “你是要有窗户的还是没窗户的？”
　　 “有窗户多钱？没窗户多钱？”
　　 “有窗户一个月600，没窗户一个月500.”
　　 我仔细想了想说：“没窗户的。”不是我差那一百块钱，而是万一熬夜了，没窗户的更像是天然的黑夜，窗帘都省了，挺好的。
　　 这样，我就搬进了我的新家，一个八平米大，只有一张床，床上有个柜子，柜上放个电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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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空间太小，箱子里的东西拿不出来，我只能用一样拿出来一样。忽然想起了很大声音的女人的呻吟：“啊~~啊~~~快一点~~~老公~~~”
　　 我吓了一跳，因为那声音就像是在同一个屋子里传出来的，，我侧耳过去，原来我跟左右房间相隔的材料仅仅是一块木板，难过我好像身临其境呢，，唉……我轻轻敲了敲木板，那边那两位更来劲了，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关键词屏蔽]，越来越大声。。。我估计我是碰见有特殊爱好的了，比如暴露狂之类的，算了无所谓，就当直播X片了。很久，那边女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悉悉索索擦身子穿衣服的声音，男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木板：“新来的，什么事？？”
　　 “啊？？没事！你们继续！”我才知道是跟我说话呢。
　　 “有事敲板子！”
　　 呵呵，，这里的邻居比高楼大厦的强多了，我就不用担心半夜回来被抢劫之类的，敲个板子就行了。
　　 肖默然晚上打电话来问我找到住处没有，我说找到了挺好的，他就没有再问，淡淡说了几句，我们就挂了。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得自己处理。明儿一早我还要跑组找角色去呢。得早起啊。。。早起早睡身体好。
　　 我六点半起来的，并且我发现我起来的时间是个错误。这里一共一百五十多间像我那样的小屋子，有的屋子住一个人，有的屋子住两个人，甚至还有住三个的，多数是周围的建筑民工和各行业服务员之类的，大家共用两个卫生间，只有二十个洗脸的水头，我根本就抢不过他们，我在旁边站了两个多钟头了也没抢上一个位置。我直接回房间里听着，水声渐渐没有了，人都上班去了，我重新端着盆去洗脸刷牙了。
　　 其实我如果开口，我妈我爸会给我钱的，但是，问题是，我为什么还要再花父母的钱？我已经长大了，何况我跟精英分手的事情让老太太知道了非气晕过去不可，前儿还打电话来说，给精英织了一条围巾，秋天带，我敷衍道，秋天带你着什么急啊，精英是属狗熊的秋天自己长毛，可厚了，您老就别操心了！！老太太又在那边嚷：“老瞎说什么呀！死孩子！精英那孩子我看好！别总欺负人家，你从小就好耍尖！”on my god！按我妈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什么老太太啊。哪有帮着外人说自个闺女的，况且说了精英也不会知道，多余！
　　 忍着吧，我开始了东南西北四处跑组的生活，不跑的时候不觉怎样，跑起来了真的很郁闷，从前都是精英或者精英的朋友谈好了让我去试戏，试完就定妆签合同开拍了，这回我自己去，每个导演都会冷冷地说：“资料放那儿，你回去等信儿吧！”我就屁颠屁颠地答应着回去了，等吧你就，永远没有音讯。估计我那资料人家看都不看，投资料的多了，凭什么挑出来看你的，你比别人多长个屁股还是少长只眼睛啊？通常我去一个地方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导演一句话我就颠回来了，后来我学聪明了，不能走！让我走我也不走，我就坐那赖着，聊啊！
　　 “导演，咱这戏是讲什么的啊？”
　　 “这戏有什么角色还没定啊？”
　　 “呀！导演您这茶叶味可真香，我也喜欢喝茶，您喜欢喝什么样的？”
　　 ………………
　　 概率上讲，跟一百个人这么聊，总有一个会对你感兴趣的。所以慢慢我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就慢慢有些广告啊，特约啊，有的没的大龙套之类的角色让我演了，我特开心！真的！那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不是仰仗别人的面子，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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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像过去那样挑活了，什么都接。酒会，嘉宾，婚庆我都接，给钱就行。我越来越忙，有时候忙到深夜才回到住的地方，我跟肖默然每晚都会说晚安，有时候我让他别等了睡吧，他也不出声，只是在我凌晨一两点发信息时候回一条晚安，让我知道他没睡，在等我，在担心我，只是用这种不外露的方式去守护我。我挺满足的，我在新浪开了一个博客，把我跟肖默然的故事写了进去，密码就是我爱肖默然的拼音缩写，我谁也没告诉，我只是想留个自言自语的地方。
　　 这天我接了一姐妹的电话。
　　 “孟串儿，夜场的主持你接不接？”
　　 “主持什么啊？”
　　 “就晚会性质的节目，在王府井的XX俱乐部。每天晚上8点到12点，开头是几个固定的节目，然后就是模特走秀，走秀过程中有人会送花环，你就尽可能地扇动气氛让那帮傻老爷们多送花环就行了。”
　　 “这是不是叫花场啊？”
　　 “也是也不是，问那么多干嘛，你主持就行了，一晚一千，去不？”
　　 “去！！”一晚一千干嘛不去，不就动动嘴皮子吗！这晚我就收拾收拾去了XX俱乐部。，
　　 五点半一进大厅我就惊了，大概有几百个女孩子，身著各种各样的晚礼服站在舞台中央，高台上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给她们讲话：“这个月，小雪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业绩突出，公司奖励三万元！你们都学着点，别一个一个傻了吧唧的，不就是想多赚点钱好嫁个好男人开个小店吗！就你们那懒样子，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坐在吧台上，细细观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每个女孩都差不多一米七以上，有的得有一米八多，精致的眉眼，妩媚的身材，我就纳了闷了，是不是北京所有的美女全聚这来了？
　　 正想着，后面有人拍我肩膀，我会头一看，是我那姐妹。
　　 “看傻了吧，小样！是不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我点点头：“我又不是男人，没来过很正常。”
　　 “这个俱乐部是北京最高端的俱乐部，这么跟你说吧，天上人间去的都是有钱人，这里来的可都是中国的这个！！”她举起了大拇指。
　　 “哪个？不就几个破当官的么！”我不屑一顾。
　　 “哼哼……破？你知道这儿的后台老板是谁？”
　　 “谁？”
　　 “……”她趴在我耳边说了个人名，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谁？？？？？？你再说一遍！！”
　　 她点点头：“没错，你没听错，就是他。他大儿子开的这个。”
　　 我心里的震惊绝对不亚于从天上掉下来个UFO，完了，这社会快要完蛋了，这样的人都跟夜总会有瓜葛，我简直要疯了。
　　 我那姐妹儿得意地笑笑说：“所以，你就在这好好做吧，这里最安全，没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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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知道她说的是屁话，这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对我来说。
　　 这里的女孩子是明码标价的，陪酒500，带出去快餐2000，包夜3000，快餐就是快做快了，一次拉倒。包夜就是3000到手，随便你搞。若你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可以在她走秀的时候送她花环和皇冠，花环100，皇冠500。每个女孩子每个月有30个花环的任务，也就是3000，超过这个数，钱归自己。陪酒和陪睡的钱也是有一部分要抽成的，怎么抽我不知道，这也不需要我知道。这是我对夜场的最初记忆，至于以后在杭州，在深圳，我带人抢地盘抢天下，那么深地介入夜场，是最初我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的。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奇迹。据说这里走出了一位亚洲小姐，一位世界小姐，中国小姐无数。这我不得而知，我亲眼看见的，是金钱的力量，那种可以直接把一个人砸晕的力量。
　　 有个女孩子叫小米，小米身高一米七，长相在俱乐部里不算特别出众，当然拿到外面去肯定是绝色美女，但她的眼睛长得非常有特点，标准的单凤眼，似笑非笑，似含情又无意，看人的时候好像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我是女的，可我就喜欢总追着她看，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小米是从不陪睡的，她只陪酒，每天都会有人送她皇冠和花环，通常她只要两天就可以完成一个月的任务。
　　 那天我主持，轮到小米秀，照例是一堆花环和皇冠，我正在高台上活跃气氛：“好的！不知道哪几位哥哥又相中我们小米！也难怪，小米的眼睛连身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多看一会，何况哥哥们呢，但是……但是……”
　　 我但是不下去了，因为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十摞人民币，十万！！十万啊！！服务员在我耳边说：“孟串儿，有位主儿让小雪自己开个价，今晚他要把她领出去。”
　　 “小雪不是不出么？”我把话筒捂住，小声嘀咕。服务员逃似的跑了，估计这种大场面丫没见过，孙子！不就十万么！
　　 下面的人都看见那一盘子钱了，我停顿了一会，眼光四处搜索，在东边角落里四五个人围站的地方里有隐约有个人坐着，整个大厅都是亮堂堂的，只有他那一块儿暗着，不一会，服务生颠呼呼地端来一个水晶蜡烛，那水晶是蓝色的，光芒很诡异，因为金碧辉煌的大厅吊灯都夺不去它的光芒。
　　 音乐马上变调了，是一种激昂吊诡的曲调，高低音高度跨越之大让现场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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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掌灯”，是XX俱乐部为了给那些有钱人提供刺激特意儿准备的项目，有人掌了灯，就代表他今晚一定要带他看上的女孩子走，随便那女孩子开个价钱，或者可以自己加钱，直到那女的满意，如果女孩子开的价钱你出不起，那你的脸就丢大发了，没有女的会那么做，开个一亿十亿的你以为是阎王爷要睡你啊。
　　 XX俱乐部在开业5年多来第二次掌灯。我有点怜悯地看着小米惊慌失措的脸，恐怕只有我是怜悯的，其他穿着晚礼服的女孩子们眼里满是狠狠地羡慕和妒忌，我差点忘了，这里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天堂。音乐骤然停止，我这个主持基本可有可无了，掌灯是不需要说话的，加钱就可以了。
　　 舞台上的女孩子们自动从两边走了下去，只留小米一个人在台上。一会又一盘子钱端了上来，还是十万，加一起可有二十万了，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瞄着东边那个隐身的主儿身边好像有个箱子，我还在猜，丫至于这样么，刷卡多省事啊，带现金，明摆了砸人么！我想说的是，我不怜悯小米了，我得说我真实的感受，那是人民币，一摞一摞的，不是虚幻的数字，是真实的可以触摸到的钞票，现在有二十万了，摆一摆可以做个枕头了，枕着这二十万人民币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反正看着它们我是有感觉的，它们长得太可爱了，毛主席被印在那里，我们看到钱就会想到他老人家，人民币跟他老人家一样，无所不能。如果我有那二十万，我就可以不用每天躲在8平米的小屋听现场直播，我就可以不用跟一百多人抢厕所，我就可以不用在这个破烂地方给这些完全跟我生活不搭边的人主持这个破晚会。。。
　　 小米的表情明显不是惊慌了，而是一种表情控制之后的强装镇定，很快，第三盘子的钱又上来了，这回我几乎能听见大厅里所有人的呼吸。
　　 我挺佩服小米的，这个度得掌握好，名义上是女孩子出价，真要出那么高的价扫了人家的面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还想不想活啊。女孩子们都没有多少钱，特别有钱的谁做这个。
　　 终于，小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我的高台，端起了属于她的钱，把头凑到话筒这轻声说：“谢谢。”我松了一口气，蓝色的水晶灯被灭了，音乐又恢复了柔和的海洋声音，女孩子们重新走上台来，台下觥筹交错，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表示，她同意了。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有淡淡的一种失落，我现在有时候闲下来没事也在想，如果那天换做是我，我会去么？我会在心里给自己标一个什么价位呢？当然这是永远问不出答案的。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人身的安全，这话很快就证明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我，差点就没法走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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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主持，每天的节目其实都是固定的，反正大家也不看台上，毫无技术性可言，我正在按部就班地走，服务生匆匆忙忙跑过来让我放生日快乐歌，我说大哥，咱这不是大家乐，放什么生日快乐歌啊，服务生说X总今天过生日，你就快放吧。。。
　　 X总？？不是那个谁谁谁的儿子吗？？我二话没说就把音乐切了放生日快乐歌，我的个神，我就长了一个脑袋，那位爷我可不敢惹。
　　 边放我还边说呢：“那么今天呢，是我们X总的生日，愿爱您的人更爱您，您爱的人更懂您！允我代表XX俱乐部全体员工跟您说一声：生日快乐！”
　　 我向台下望去，一个中等个头中等身材眼神极其锐利的男人冲我点了点头，，这个应该就是那个X总了，来这这么多天，我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冲他严肃地点点头，他笑了笑。
　　 十一点半，全部走秀完毕，我收拾东西换了衣服拎着包正打算走，一个高个子西装男人拦住了我跟我说：“孟小姐，X总今天过生日，叫了XX俱乐部的几位姐妹，X总说你是新来的主持，一起吃个夜宵吧！”
　　 X总带着两个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我转头，尽全力挤出了我认为最灿烂的微笑：“谢谢您X总，但是我明早很早就要起床，所以我就不参加了，祝您生日快乐！”
　　 X总的脸沉了沉，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那是种很强大的压迫的感觉，我听见他说：“吃个夜宵，不用那么长时间的，回头我叫司机送你。”
　　 “不了……呃……我……我还是不去了，改天一定！我请您！谢谢您！谢谢！”我笑得嘴角都疼了，转身就想走，说时迟那时快，我被两个个子高高的西装男架住了胳膊，X总扭头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让她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叫我。”
　　 那两个男人开始把我往一个房间拖。。我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强奸？杀人？分尸？妈呀！！他们不会这么龌龊吧！！如果那什么X总身份真是我姐妹说的，他就算杀了我我妈我爸都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娘的！流年不利，早知道我就不图那一个晚上一千啊，一晚上一万我都不来！！
　　 我紧张地大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有病啊！！别抓着我！！！别…………我……自己！会走!走开！！！**ing Man！！！”
　　 我被拖进了XX俱乐部的一个办公室样子的地方，那俩男的守着门，我一进门就跑到墙角，其实要是真有什么危险跑到墙角也没有，但我就是觉得那地方比桌子前的空地安全。。
　　 过了好大一会，两个男人没有动的意思，一直守着门。。我看了看，知道意思是不让我出去，并没打算对我做什么，我稍微放了心，心里那股斜火就又奔了上来，我拿出电话指着他们：“如果你们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报警！我知道你们老大厉害！但我就不信我现在报警你们都敢不放我！”
　　 两个人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其中一个人好心劝我：“我看你别折腾了，我们要是怕你报警，刚才就把你手机收了，你吧，就是自讨苦吃！”
　　 该死的！！他们非法拘禁还说我？？好啊，那我就报！谁怕谁啊，，我抓起电话就打了110，我说我被绑架了现在哪哪哪，警察快来救我。
　　 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又说：“你是不是以为X总看上你了？想跟你发生点什么才约你出去？”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X总根本就不喜欢你这类型的，只是他的权威没人可以挑衅，你以为你谁啊？操！”
　　 我咬着嘴唇不吱声，我怕我吱声了他揍我。我白白为一句话挨揍，一点都不值得，哼，我当没听见。警察什么时候到啊……我真从来没觉得人民警察这么让人期待过，我很想回家，我什么都不想做了，我不想赚钱了，我想回家。我还想肖默然……想我妈……可是我不敢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远在千里之外，他们会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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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我听见了窗子外面警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尖叫，那刺耳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悦耳，我跑到窗户那去看，警车到了XX俱乐部的门口，警察下来了！！！门口的人跟警察在说话，警车走了。。。
　　 然后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那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的滋味，恐惧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用它的腹鳞划动地面，我胃里向上反酸水，我有种五脏六腑过电的感觉。我觉得我有点绝望。。我使劲咬着嘴唇，我希望我咬破了梦就醒了，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拿着钱回家去。
　　 窗户上我的脸的投射透过屋子里暗淡的灯光，我看到我是青灰色的，像一个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不再跟我说话，但是他们用眼神鄙夷我，像是再说“早就告诉你报警没用”。我觉得他们可以继续这样，不用对我做出什么，我就足可以崩溃了。我终于相信那个死在未开冷冻机关的冷冻室里的人，我相信他是被自己心里暗示死的，我真的信。
　　 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地过去，我坐在墙角，一点都不困，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天快亮的时候门开了，X总走了进来，问我：“你想明白了么？”
　　 我站起来，揉揉已经麻木的腿，我点头：“想明白了！”
　　 “跟我去吃夜宵？”
　　 “我要回家！！！！”我使出吃奶的劲冲他使劲喊！！！喊完之后我闭嘴的时候觉得嘴唇上的皮有些被撕裂的疼痛，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狰狞，因为我看X总明显一惊。
　　 他看着我，我盯着他，眼也不眨，我就这样盯着他。
　　 他把眼睛移走，对我说：“你回家吧。”
　　 “张儿，把这丫头的钱结了。”
　　 转头又对我说：“记住，以后别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拼命点头，我说我也是！
　　 出门上了出租车的那一刹那，我哭得像个孩子，我打电话给肖默然，我说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听我哭完，好吗？？我开始放肆地，疯狂地大哭，我想起我妈小时候背着电子琴深一脚浅一脚陪我去练琴，我想起再小一点的时候爸爸的腿长长如滑梯，，现在什么时候起我的腿都快比爸爸的长了，而那曾经的滑梯已近弯曲了，弯曲了。。
　　 那种劫后余生的哭泣我现在还记得，我觉得我很幸福，真的，我活着，活着就是一种幸福，我还能睡觉能吃饭我还能看见洒水车在天快亮的时候笨重地洒水，我太幸福了，然后我明白，其实出生婴儿的哭是因为他想念这个世界太久，所以高兴地无以复加，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
　　 就像那天在出租车上的我，司机放着暖暖的音乐，肖默然对我说：“好，我听你哭。”多么多么奢侈的幸福！